BD交易正在把整个医药行业点燃。

2025年8月25日，百济神州宣布向Royalty Pharma出售单克隆抗体 Imdelltra（Tarlatamab）在中国以外地区年度销售的净收入的特许权使用费，获得8.85 亿美元首付款，总额最高可达9.5亿美元。

消息一出，资本市场瞬间沸腾，业内的讨论一浪高过一浪。

从前是产品权益的完整交易，而现在仅需出售部分权益，就可以获得近10亿美元的巨额收入。

一、这种火爆程度，已经突破了行业圈层。

此前，BD交易仅在药企白领和研发人员的口中提到，而现在讨论BD的，可以是网约车司机，可以是公园散步讨论炒股的大爷，再乃至几个月前丝毫不关心医药的“股评专家”，都能聊上几句。

可是在一片欢腾之下，真正冷静的人也不难看到，这背后同样隐藏着巨大的风险。

创新药的研发周期过于漫长，且不说后续的销售里程碑能否达成，拓展的适应症能够成功几个，单是首个适应症的境外上市就存在巨大的未知数，多少耳熟能详的创新药大厂，最终都在这道坎上折戟沉沙。

那么，真正的成功者表现如何？和黄医药的呋喹替尼无疑是一个最典型的案例。

2023年1月23日，和黄医药与武田于达成独家许可协议：除中国内地、香港和澳门以外，武田获得全球范围内进一步推进呋喹替尼的开发、商业化和生产的权益。

和黄医药则将获得总额可高达11.3亿美元的付款，其中包括协议完成时4亿美元的首付款，以及潜在的监管注册、开发和商业销售里程碑付款，并外加基于净销售额的特许权使用费。

两年过去，这笔交易的到账情况究竟如何？

2023年11月，呋喹替尼的FDA获批触发3500万美元的里程碑付款。

2024年10月31日，因呋喹替尼用于治疗转移性结直肠癌的销售额超过2亿美元，按照协议，和黄医药将收到武田2000万美元里程碑付款。

2024年11月22日，因呋喹替尼取得日本厚生劳动省的批准后正式商业上市，按照协议，和黄医药将收到武田的500万美元里程碑付款（公告中未披露具体金额，2024年报中披露为500万美元）。

2024年12月13日，因呋喹替尼被纳入西班牙医保，按照协议，和黄医药将受到武田1000万美元的里程碑付款。

事实上，截至2025年7月，呋喹替尼已于包括美国、欧盟、日本在内的全球30多个国家获批或上市。

但仅仅触发里程碑付款7000万美元，距离7.3亿美元的潜在上限仍遥遥无期。

二、不过，值得庆幸的是，呋喹替尼的海外销售表现十分亮眼。

2023年11月FDA获批后，当年销售额便达到1510万美元；2024年飙升至2.906亿美元；2025年上半年更是达到1.63亿美元，同比再增25%。海外市场的迅猛增长，让人看到了出海的巨大想象力。

然而，与此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国内市场的日渐疲软。

呋喹替尼在国内早在2018年9月就已经获批，2019年进入国家医保，2023年，呋喹替尼的中国市场销售额为1.05亿美元；2024年增长7%到达1.15亿美元；但在2025年上半年，其销售额大幅下降，仅有4300万美元，同比下降29%。

海外市场一年就几乎三倍于国内多年累积的成绩，国内与海外之间的差距瞬间拉大。出海，是锦上添花的幸运，还是国内乏力的悲哀？

从表面看，出海意味着企业在国内的基础之上，额外收获巨额的特许权使用费和里程碑付款，无需自建海外销售团队，就能净享回报，确实堪称天赐利好。

但事实真有这么美好吗？摩熵数据库显示，呋喹替尼国内最新中标价仅为1mg：89.78元/粒、5mg：359.1元/粒，而在武田的官网上，美国价格却高达1mg：300美元/粒、5mg：1200美元/粒，差距整整二十倍。

在这种情况下，海外销售额高企不难理解，真正令人担忧的是，国内市场的增长不仅停滞，反而开始快速下滑。增长慢如蜗行，下跌却如山崩。

三、事实上，国内BD并非一直是今天的冷清景象。

回头看十多年前，国内创新药权益同样热得发烫。2011年，和黄医药就将赛沃替尼的全球权益，包括国内市场，一并授权给阿斯利康，协议总金额1.4亿美元，和黄医药此后陆续拿到9100万美元，还能持续从国内销售中分得30%的固定特许权使用费，以及海外销售9%-13%的分层分成。

那时的国内市场仍有巨大的想象空间，MNC和大药企趋之若鹜，国内BD的火热程度并不逊色于如今的国际BD。

但谁能想到，十余年后，连呋喹替尼这样的明星产品，都走到了国内销售下滑的处境。如今的国内创新药市场，增长乏力，同质化竞争激烈。企业宁可死守优质产品，自己组建销售团队，甚至为收回销售权不惜对薄公堂；而次一级的产品，却沦为烫手山芋，国内BD的热度早已不再。

从前集采刚落地时，有句话广为流传：传统药企要靠集采保基础，靠创新求盈利。那么如今呢？是不是正在倒逼创新药企靠国内市场维持基础，而真正的盈利希望，则寄托在出海？

创新路漫漫，出海究竟是锦上添花，还是饮鸠止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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