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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全球制药行业中，多肽类药物的重要性随着semaglutide和tirzepatide等代谢疾病药物的君临天下而愈发明朗，越来越多的制药公司投入到多肽药物的开发和生产中。然而，与传统小分子药物相比，多肽在合成、杂质控制及质量管理方面具有独特的挑战性。目前，尽管国际药物法规对小分子药物的杂质管理有着明确的指导原则，但多肽药物的杂质质量管理仍然缺乏统一的国际标准。这种缺乏明确指南的现状不仅为制药公司在开发和注册多肽类药物时带来了困惑，也给全球监管机构带来了合规上的挑战。

在ICH的指导原则中，多肽API的杂质管理没有完全遵循ICH Q3系列的要求。

ICH Q3A(R2)的序言中是这样表述的：The following types of products are not covered in this guideline: – Biological/biotechnological products, – Peptides, – Oligonucleotides, – Radiopharmaceuticals, – Fermentation products and semi-synthetic products derived therefrom, – Herbal products, and – Crude products of animal or plant origin.

也就是说，ICH Q3A(R2)明确指出它的适用范围是化学合成的药物，而不包括诸如多肽、蛋白质、寡核苷酸、生物技术衍生产品、发酵产品和半合成产品等复杂的生物大分子。ICH Q3A(R2) 主要针对小分子药物的杂质管理，而多肽因其独特的结构和合成方式，往往有不同的杂质来源和处理方式。因此，多肽的杂质质量控制并不严格按照ICH Q3的标准进行，而是根据多肽药物的具体情况，在杂质表征、检测和限量等方面有不同的考虑。

这种情况导致了多肽API杂质控制上的一些混乱。由于缺乏明确的、专门针对多肽的ICH指导原则，不同的制药公司和监管机构可能会采取不同的标准和方法。这种不一致性可能在以下几个方面带来挑战：

• 杂质限度的确定：ICH Q3对小分子药物的杂质限度有较明确的规定，但对于多肽，如何定义和设定合理的限度仍然存在模糊性，导致各公司对可接受杂质水平的设定不同。

• 质量控制方法的选择：由于缺乏具体的指导，不同的公司可能会采用不同的分析技术和标准来检测杂质，有时这些方法在灵敏度或适用性上并不统一。

• 全球市场注册要求不一致：由于各国监管机构在解读和实施ICH指南时的差异，在不同市场进行多肽API的注册和审批时，企业可能面临不同的要求和标准。例如EMA对多肽类药物杂质控制的一般规定，通常会依据 欧洲药典（Eur. Pharm.） 的标准来处理。

✔  Reporting Threshold (> 0.1%)：对于多肽API，杂质的报告限是大于0.1%。这意味着如果杂质含量超过0.1%，就必须在分析报告中列出。

✔  Quantification Threshold (> 0.5%)：杂质的量化限是大于0.5%。如果某一杂质的含量超过0.5%，则需要对其进行准确的定量分析，并报告结果。

✔  Identification Threshold (> 1.0%)：对于杂质含量超过1.0%的情况，要求对该杂质进行结构鉴定。这是为了确保杂质的性质已知，并可以评估其可能的毒性和安全性。

这些阈值在 EMA 的法规中应用时，通常参照欧洲药典（Eur. Pharm.）的相关规定，尤其在多肽和生物大分子的质量控制中，EMA 更倾向于依照欧洲药典的标准，而不严格按照 ICH Q3 系列的标准来执行。这种方式可以确保对杂质有更为详细的控制，符合 EMA 对生物药物监管的高要求。

制药公司和监管机构在处理多肽杂质问题时，通常采用更灵活的方法，结合多肽的物理化学性质和其杂质的潜在影响，来制定适当的质量控制策略。但这种不明确的监管框架确实给多肽类药物的研发、生产和审批带来了复杂性和不确定性，因此业内一直呼吁制定更详细、专门针对多肽的指导原则，以提高多肽API杂质控制的透明度和一致性。

针对多肽API生产过程中缺乏明确杂质质量管理指导的情况，在国际药品开发创新与质量联盟 (IQ Consortium)的支持下，研究者对多肽药物生产组织进行了相关的调查，了解有关多肽药物的API和成品要控制策略的最佳实践。调查者针对十家多肽药物生产机构提出了129项多肽药物质量控制的问题，并将调查结果发表了在2025年的Organic Process Research & Development期刊上。

多肽分子ID鉴别分析

针对多肽分子结构鉴别分析的调查，在可供选择的 11 种不同测试中，90% 的受访者表示他们在1/2期临床阶段使用 HPLC 的保留时间 (RT) 进行ID测试，80% 的受访者表示他们使用这种手段对待其3 期/商业生产。对于残基数大于40的多肽（被FDA视为蛋白质），分别由四家和三家生产机构表示他们使用HPLC方法放行1/2期和3期/商业生产。HPLC显然是大多数生产机构用以确认多肽ID的首要分析手段。

只有少数受访者使用红外光谱法作为多肽的ID测试，但这种方法不具有特异性。有50% 和 70% 的受访者分别在1/2期临床试验和 3 期/商业发布中选择MS作为多肽的 ID 测试。包括氨基酸分析 (AAA)、MS-MS 和肽图谱分析（peptide mapping）在内的分析技术很少用于 ID 测试，只有不超过三位受访者表示他们使用其中一种技术进行放行测试。但在 3 期/商业支持中，肽图谱分析用于 ID 鉴定的情况有所增加，尤其是当多肽残基数大于40。除此之外，包括非对映体纯度、圆二色性和生物鉴别在内的分析技术很少用于 ID 测试。而且无论多肽的大小和开发阶段，没有公司选择 Edman 降解和 NMR 光谱作为合成多肽 ID 测试的分析手段。

针对多肽放行时ID鉴别手段可能超过一种的情况，六家受调查者表示，他们使用两次 ID 测试进行3期前的测试，三家公司表示他们使用一次 ID 测试，只有一家公司表示使用超过四次 ID 测试。有一家公司表示，一次 ID 测试足以支持3期之前的ID测试，他们使用HPLC 的 RT 作为其唯一的 ID 测试，而且没有受到监管机构的反对。

3期/商业阶段的ID测试情况有所不同，80% 的受访者表示需要进行两次 ID 测试。也就是说，有两家公司在项目进入3期之后将ID测试从1次增加到2次。对于使用两种 ID 测试的公司，他们的理由是 ICH Q6A (3) 要求对产品进行两种正交的ID确认测试。有一家公司强调，如果多肽中同时存在亮氨酸和异亮氨酸的化，则将 AAA 作为额外的 ID 测试。

多肽纯度分析

ICH Q3A 将合成肽排除在其范围之外，而欧洲药典 (Ph. Eur.) 专论Substances for Pharmaceutical Use (2034)要求报告肽相关杂质的含量应高于 0.1%，鉴定值应高于 0.5%，限定值应高于 1.0%。这种缺乏统一性的问题导致制药公司采用了各种各样的控制策略（表1-4）。

表1. 根据多肽残基数和开发阶段选择杂质限定值标准的受访者数量

表2. 根据多肽残基数和开发阶段设定的最大unspecified杂质限制的受访者数量

表3. 根据多肽残基数和开发阶段设定的报告限的受访者数量

表4. 根据多肽残基数和开发阶段设定的鉴定限的受访者数量

在杂质限值设定的策略上，欧洲药典得到了很多制药公司的采纳，它可能时多肽工艺相关的唯一可用监管指南。另一方面，也有很多制药公司选择不使用欧洲药典指南，而是根据具体情况设定限值。有八家公司表示，他们在确定unspecified杂质的限度时会考虑临床剂量和治疗持续时间。一家公司选择调整Haber rule，其理由是，这种策略可以确保大多数物质在剂量小于 1 毫克/天时不会有害。根据这种换算，10 毫克/天的多肽制剂可以允许高达10%的杂质的安全限度。另一家公司表示，虽然他们在3期及以后遵循欧洲药典的限制，但由于没有早期临床试验的指导，他们根据以往的经验设定以及低剂量标准设定了杂质限制。

针对多肽杂质总量的设定，受访者的回复在3-10%之间，一些公司根据他们的经验和之前的批次数据给出了一个范围，其中一家公司对 8.0% 总杂质限量的理由是之前批次的数据和稳定性数据，并考虑了预计的临床剂量时可接受的毒理学水平。另一家表示，虽然多肽杂质总量通常设定为5-10%，但这个限量可以根据批次数据和毒理学鉴定扩大。一家公司甚至指出，10% 的总杂质适用于早期临床研究。有一家公司表述他们遵循小分子药物的标准，将杂质总量上限设定在3%。虽然所有公司设定总杂质限量的策略都不同，但所有参与公司都表示，他们报告了所有超过报告限的单个杂质（指定和未指定的杂质）。

针对多肽SPPS容易产生消旋杂质的现象，调查结果如下：

✔  一家公司表示手性测试不适用

✔  两家公司表示不需要额外的控制

✔  四家公司表示他们在1期研究中进行了手性杂质的检测

✔  三家公司表示在3期/商业生产中检测了手性纯度

• 高分子量杂质

针对高分子量杂质（HMWS）的调查显示，对于1/2期临床试验，无论肽长度如何，20-30% 的公司选择 1.0-4.9% 作为 HMWS 限值。选择此限值的一个原因是，很少观察到超过 5% 的总聚集体，并且在毒理学研究中没有观察到任何问题。对于 3 期/商业化中 ≤40 aa 的肽，20% 的受访者表示他们使用 0.5-0.9%的聚合物杂质限制，另外 20% 选择了 1.0-4.9%，60% 没有回应。未回应的公司比例很高，这表明行业需要进一步指导来控制 HMWS。

• 多肽含量分析测试

对于所有合成肽，无论其大小和开发阶段如何，最常用的测定含量的技术是 HPLC。大多数受访者给出的理由是，当有合格的标准品（reference）时，HPLC是含量分析的标准方法。在早期阶段，当没有合格标准品时，有几家公司氮分析或 AAA 测量多肽含量。紫外光谱、定量核磁共振和液相色谱-质谱法相对较少使用。

图1. 多肽含量分析手段分布图。（图片来源：OPRD）

总结

通过发表在OPRD上的这项多肽质量控制策略调查报告来看，多肽API的杂质质量管理方面存在显著挑战，尤其是缺乏明确和统一的国际指导原则。尽管ICH Q3A(R2)已为小分子药物杂质管理提供了详细指南，但其并未涵盖多肽类药物。这一缺乏专门指导的局面导致了多肽杂质控制上的不确定性和混乱，制药公司和监管机构在杂质限度、检测方法和注册要求等方面采取了不同的标准。这种不一致性给多肽药物的研发、生产及全球市场注册带来了复杂性，尤其是针对杂质限度的设定、质量控制方法的选择和市场批准的标准。

当前，缺乏统一的多肽杂质管理框架，导致各公司依赖于不同的地方性或经验性标准，如欧洲药典的指导或个别公司自主设定的限值。这使得多肽产品在不同国家和市场的审批过程存在差异，增加了全球开发的难度。业内专家呼吁，制定明确、专门针对多肽类药物的指导原则，能够提高杂质控制的透明度和一致性，进而促进多肽类药物的研发和国际市场的顺利进入。

总之，多肽类药物在杂质管理方面的指导缺失，迫切需要国际药品监管机构出台统一和详细的指导原则，以规范行业标准，减少监管差异，确保多肽药物的质量和安全性。

Ref.

Pack, B. W. et al. Therapeutic Peptides Control Strategy: Perspective on Current Industry Practices. Org. Process Res. Dev. 2025, 29, 2, 270–280. http://doi.org/10.1021/acs.oprd.4c00386